早上没有上课,前半节写作业,后半节我们四个决定带他们去河边转转,顺便缓解我忧伤的心情。
昨晚的现在,我们还带着一帮孩子在河边开篝火晚会,此刻我已静静地坐在电脑前,只有噼噼啪啪打字的声音。
孩子们总是喜欢你拥我攘地往我跟前凑,就像昨晚,好几个小孩大概已经感觉到我们今天要离开,一直抓着我的手,站在我的身后盯着我,我好心疼,绕个臂弯,把他们紧紧搂住,久久不愿松手。
想起因为我的一句“我好想吹着蒲公英照一张照片”,马上分成好多小组为我摘蒲公英,都是那么小心翼翼,深怕一个不小心,它们会飞走。
想起每天下午放学,一帮子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摇摇晃晃而且勾肩搭背的样子,在我们准备做饭的时候在门外一直吵吵,我们虽然满嘴抱怨,但是内心充满了甜蜜。
想起他们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带给你出其不意的小感动,一束小野花,一句悄悄话,一个小零食,一张小纸条……
中午回家收拾东西,屁股后面自然跟了很多“小尾巴”,他们知道有人要接我们回家了。我们四个老师心照不宣,默默不语,孩子们也格外听话,在院子里蹲着。
出门收拾脸盆,看到一个个低着头,偶尔有抽噎的声音,“都抬起头来让老师看看”,所有的孩子都泪眼婆娑,我的泪也开始挥霍……
呀,我们家平常强势得不能再强势的马少爷居然也哭了,我看到今天他居然没有带耳钉,颇感惊讶。要知道我恩威并施无数遍,他以死抗争。走近一看,插了根小棍棍,就是田间小野花的花茎,我突然有点心疼,因为妈妈告我耳钉佩戴不当会发炎流脓的。我情愿他当时仍然带着他爱臭美的耳钉而不是花茎。
马家小妹妹早已哭得泣不成声,还记得她那次悄悄告我:“老师,你再多呆几个星期,到时候新鲜的蘑菇,还有玉米就都成熟了,我给你吃。”旁边的几个女孩子一直拽着我的手,“老师,留下来好不好?”问得我心颤。
车来了,狠狠心将东西放在后备箱,说了句“好好学习”,就坐到车里,忍不住回头好几次,永远也忘不了离别的那一幕,孩子们挥手,我扭头。所有的记忆在那一秒全部封存在心灵最深处,不想再打开。
有人说回忆是一种温柔,我觉得回忆是一根绳子,深深的勒得我生疼生疼,想到他们会心疼,疼到恨不得没有长那颗心。
从兴县到离石的路上,孩子们不停地打电话,在他们看我情绪平静了一些后终于忍不住我的软磨硬磨给了我早上孩子们给我的信,半中间还是看哭了……
坐车回太原的路上,又接到电话,叮嘱半天,看看表,不是应该上课么,怎么有时间打电话?心中不由得替他们着急。他们此刻在干什么?会像我想他们一样想我吗?会好好学习认真听讲吗?
回到太原,看到滨河路高耸整齐的楼房,看到立交桥,看到好多咖啡屋、酒店、购物广场,好想带他们出来见见,让他们有学习的动力,将来考到太原的大学,来看我。
突然想到还有一页的音标没有给六年级的孩子讲完,本来计划好早上讲的,但是因为我的坏情绪没有上课。下次去讲完音标,把在欧洲的照片整理整理,一同连这次的记忆都给他们带过去。
早上七点醒来一次,睁眼居然不知道在哪里,心想赶紧上课,结果听到妈叮叮当当在厨房做饭才想起来回家了。
从现在开始,盼着下次的相聚……
亲爱的,你们会记得老师吗?会像老师想你们一样想我吗?好期望你们会想念我如同我深刻的想念你们,却怕你们由于想我不能专心上课,看来忘记是双方最好的选择。
-------后记
PS:文:赵亚楠 2010年吕梁志愿者支教老师